一天,筆者來到與臺灣隔海相望的福建省東山島采訪。在參觀島上的“寡婦村展覽館”時,筆者的眼球被這個展覽館惟一一件樂器––一支臺灣笛子所吸引。通過采訪,我更被這支臺灣笛子的故事感動流淚。
這支寶貴的笛子原來掛在東山島前樓鄉瀋加添先生的家中,是1997年建館布展時征集來的。除了來自臺灣之外,笛子看上去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是,它卻有一段悲歡離合的故事。
1950年5月12日東山島解放前,國民黨駐島部隊敗退臺灣時,大肆抓丁擴充兵源,從島上抓走4793個青壯年,使東山島落下“八百活寡”。當年僅200餘戶的銅缽村,一夜之間就被擄走147名壯丁,使91名已婚婦女守活寡盼夫歸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寡婦村”因此而得名。那年,瀋木花先生剛剛19歲的獨苗瀋加添也被蔣軍列入抽壯丁花名冊。瀋木花早年喪妻,唯望獨子繼承95火。兒子一走,如何是好?無奈之中他想出一個“兩全之策”:冒充兒子的名字“瀋加添”當了壯丁。
在臺灣,瀋木花先生舉目無親,想家思子時無限哀傷,便買了一支臺灣笛子為伴。痛苦時,常常獨自一人來到海邊,掏出他形影不離的笛子,對著祖國大陸的方向吹奏起《蘇武牧羊》:“蘇武牧羊北海邊,雪地又冰天,一去十九年 ”曲罷,他常仰天感嘆:“蘇武牧羊也隻19年,而我苦離家鄉卻近40載啊!”每當他聽到“瀋加添”的叫喚聲,不禁五內抽搐,思念起海峽西岸的兒子。
臺灣當局開禁去臺人員回大陸探親前,瀋木花先生不顧危險,輾轉異國,回到梓裡與兒子過上充滿天倫之樂的生活。閑暇之時,他常用隨身帶來的臺灣笛子吹起《春明月》、《喜團圓》等樂曲。他還發起組織了以演奏樂器會友的“臺胞老人俱樂部”,每逢鄉裡婚喪喜慶,他就用這支笛子表達悲喜之情。如今,瀋木花老人早已騎鶴西歸,但他的這件文物般的樂器,以及他演奏過的富有鄉土氣息的笛曲,依然為鄉親們津津樂道。
笛子本無生命,但因附在它身上的催人淚下的故事而萌發出特殊生命力,並且得到延續。觀展賞笛,我仿佛聽到笛子在發出動聽的時代樂音:“海峽兩岸的悲劇不能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