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曲界中,提起南京戏曲之家“甘氏家族”,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甘家的盛名一直不衰。
今年是其“掌门人”、毕生从事昆曲推广的甘贡三先生120岁诞辰,也是他逝世40周年。本期讲述的,正是被称为“江南笛王”的甘贡三先生。
京昆戏曲奇才甘贡三
金陵甘氏,是江南望族。甘贡三,生于1889年,南京人。
甘贡三继承先祖遗风,为人谦恭。他自幼痴迷昆曲,以及笙,箫,笛,三弦等民族乐器,对京剧也同样很有研究。上世纪二十年代,甘贡三即与著名文人仇莱之等积极组织业余昆曲活动,他们经常在复成桥畔的“江宁地方公会”举行昆曲清唱集会,影响相当广泛。甘贡三又广交戏曲名家,与吴梅(瞿安),溥侗(红豆馆主)、俞振飞等组织“紫霞社”(地址在今杨公井古旧书店楼上),一同切磋昆曲。
甘贡三的笛子,可称一绝,人称“江南笛王”。
1933年,甘贡三与溥侗等人共同努力,创办了南京最大的业余文体活动组织——公余联欢社,甘贡三被推举担任昆剧组组长,百代唱片公司还邀请他灌制了本人演唱的昆曲唱片。
当时,戏剧界名人在南捕厅甘家大院活动频繁,梅兰芳,王少卿,马连良,俞振飞等都曾是甘家的座上客,在昆曲界中素有“南徐(凌云)北溥”之称的溥侗,与甘贡三也非常熟悉,后来,溥侗常住甘家。
在这样浓郁的艺术气氛中,甘家一门老小均成了昆曲爱好者。对于封建家族来说,女孩子学唱戏,当时被认为不成体统,但甘贡三摒弃世俗偏见,聘请了尤彩云、李金寿、施桂林等昆曲名家,来家中教女孩子们学习昆曲。
甘贡三的长子甘南轩、四子甘律之皆喜京剧,尤工老生,女儿甘长华是京昆名人,南京名票,常在电台上演唱。甘贡三的女婿汪剑耘是梅兰芳的高足,被誉为”南京梅兰芳。甘贡三的次子甘涛酷喜民族音乐,二胡造诣极其高深。
抗战胜利后,甘贡三恢复了“紫霞社”,每月都要在甘家大院举办昆曲清唱集会。
这一时期,向甘贡三学习昆曲者很多,知名的有吕恩、罗惠兰,严凤英、顾铁华等。为宣传推广昆曲,解决青年人不识工尺谱的问题,甘贡三还花费了数年时间,将百余出戏的工尺谱翻译成简谱。
甘贡三不仅精通京昆戏曲,在诗词,书法方面也有一定造诣。他还是一位乐善好施的慈善家,当年每逢盛夏来临之前,他即请专人做“十滴水”(一种暑湿类药品。)上万瓶。家中男女老少人人动手,洗瓶,灌药,广为散发。
花甲堂会轰动南京
解放前,南京的堂会演出极为流行,所谓“堂会”,即有声望或地位的达官贵人、商贾富绅,每逢喜庆寿辰,在自家客厅里大宴宾客,请戏班来家中演戏助兴,一次堂会,至少要演四五个小时。
1948年2月的一天,甘家大院内外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甘家戏台上,彩灯高挑,原来这一天是甘老先生六十大寿的堂会演出,在当时来说,这恐怕要算是南京最具影响力的一次堂会了。
开演之前,“前奏曲”是刘宝瑞,高元钧等人的相声和山东快书。刘宝瑞以单口相声闻名于南京曲坛,高元钧则是最早将山东快书引入南京者。他们二人的表演,滑稽风趣,赢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是“中央乐团”的民乐演奏。紧跟而上的是,“中央广播乐团”的演奏,演奏的曲子是程虚白先生根据甘老先生的外甥、著名词曲家卢冀野所作《祝寿词》谱写的昆曲。
乐止歌停,京昆名家们陆续登台献艺。最后,老寿星甘贡三亲自率领家人粉墨登场,合演《天官赐福》。甘贡三饰福星,寿星、禄星、喜星分别由长子南轩、四子律之、长婿汪剑耘扮演。宫女则由甘家的女子扮演。此出戏,除魁星是范儒林扮演外,其余皆为甘家人,一时传为佳话。
指点严凤英学习昆曲
甘贡三积极宣传推广昆曲,遇求必教。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就曾有幸受到甘老的精心传授。她从昆曲艺术中吸取了丰富的营养,为她后来的黄梅戏艺术,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1948年下半年,严凤英已有一定名气,她所在的剧团在安徽凤阳演出时,受到恶势力欺凌,严凤英被迫流浪至上海。解放前夕,她又辗转流落到南京,为生计所迫,她在南京上乘庵的“米高梅”舞厅伴舞。
南京解放不久,甘南轩、甘律之等几位票友在市军管会文艺处领导下创办了“友艺集”京剧茶座(地址在今江苏饭店内),严凤英经常与同伴前往“友艺集”演唱。
1950年4月,“友艺集”在中华剧场作首场公演,剧目是《打渔杀家》,《樊江关》等,散场后,经人介绍,严凤英认识了甘律之,不久,她与甘律之相爱,住进了甘家大院。
在这个戏曲之家,严凤英跟汪剑耘学梅派唱段,向甘律之求教京昆戏曲艺术。当时,甘贡三正为其子媳说昆曲《游园惊梦》,严凤英被甘老的演说深深所吸引,她暗中如饥似渴地跟着学,包括甘贡三在内,甘家大院内竟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有一天,严凤英正偷偷哼着昆曲,不想被甘贡三听见,他颇有兴趣地吹起笛子,让她试唱,哪想,短短两三个月的耳濡目染,一出《游园惊梦》,从唱腔到身段,竟被严凤英“偷”到了八九成。这喜得甘老大为赞赏,他捋着长髯哈哈大笑,连呼:“好!好!好!。”从此,在甘老的细心指点下,不到一年,严凤英学会了《御碑亭》、《梅龙镇》、《游园惊梦》、《春香闹学》等剧目。
严凤英为人诚恳,操持家务也是能手,深得甘家上下喜爱,甘老对她关心备至,每次她排戏,甘老必亲临指点,严凤英在甘家这段时间,生活得幸福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