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用笛子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而且他还要继续“讲”下去,要把它讲得更真、更善、更美……
张宝权自小嗜好吹笛子,他吹的笛子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传统的笛子管中有个小塞子,但他制作的新笛子管里没有塞子,是一支只装有木喇叭的空管笛子。这种空管笛子演奏起来比传统的笛子吃力,但声音悠扬嘹亮。他凭着变换口型,舌头控制,吐气适中,使空管笛子的演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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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权7岁那年的一个晚上,父亲带他到街上听戏,一阵悠扬的笛声吸引住了他。他问父亲是什么东西吹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父亲告诉他说,是一节挖了6个小孔的竹子。第二天,他便央求父亲给他找来一节竹子,自己在竹管上用小刀斜斜地挖了6个小孔,从此以后,张宝权就开始了自学吹笛。
每晚一到九点半,一伙学生放晚自习都要从张宝权家门前路过。这伙学生路过之前,都会给他一个友情提示:一段逐渐近前来、由小声渐大声、清脆悦耳、模仿军号的笛音《我是一个兵》告诉他,这伙学生距离他家大约只有100米了。他会放下正在做的任何事情,跑到门槛边静静的等待这伙学生从他家门前过,然后看看吹笛的那位帅气的哥哥。当这伙学生从他的视线穿过,逐渐消失,那一首由近至远、由大声渐小声以至于消失的《脚踏水车庆丰收》,或是《油田的早晨》会告诉他,这伙学生又超过他家100米了。
这个笛音与距离的估算,是他多次蹲在门口迎来送往这伙学生,用他自己的小心眼目测丈量,等白天再掐算出来的,是不是准确,他从来不去过问。他只知道,飘渺的笛音来了,这伙学生来到了他家的西边不远处了;天籁之音逝去了,这伙学生远离他家东边已远了。
有几次,他竟随着这伙学生默默地离家出走,目的之一,就是尾随这缭绕夜空的笛音,不让它过早地消失于耳际;目的之二,就是多看几眼这位帅气哥哥的背影。他跟着,梦想着自己的心事:有遭一日,他也要成为一名手持竹笛,张扬地边走边吹《我是一个兵》的小帅哥,不定哪个门缝里,也有一位小朋友压扁了白白嫩嫩的鼻尖向外张望,一双贪婪的大眼睛紧紧地追逐着他的前胸背影,也在做着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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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权自学吹奏笛子时,先是在家里胡吹一通,边吹边摸索规律,吹得嘴唇起了血泡化了脓。有一天,父亲见到他的嘴唇流了脓还是要吹,生气地对他说:“吹那笛子有何用,笛子能养活你吗?”哥哥也劝他说:“吹笛子能吹出份工作来吗?”为此,张宝权也沉默且停吹了一阵子。有人见他手巧就劝他学木工,将来找份合适的工作过日子,但张宝权仍痴迷于他的笛子。
读书时,他常跟上学的小朋友玩,他吹笛给小朋友听,小朋友也常唱歌给他听,他一边仔细地听,认真地记,过后就凭着记忆吹奏。几番努力,张宝权的笛子吹技日渐娴熟,而且还练就一套过硬的本领:一首歌谣,只要听人唱过两三遍,他就能过耳不忘,能一个音符都不漏地用笛子吹奏出来。10岁那年,张宝权参加了学校宣传队,经常在学校组织的各种演出活动中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我是一个兵》等悠扬欢快的笛声倾倒了观众,成了宣传队里出色的演奏员。
张宝权所在的宣传队经常到农村演出。那里逢年过节、庙会赶集都会有民间剧团在村头唱大戏、小戏,从小他就喜欢看这些民间艺人的演出,深受吹打乐的熏陶,更激发了他对中国民间艺术的浓厚兴趣,也成为他日后创作演奏的重要生活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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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那年,张宝权有幸拜访了笛子大师冯子存和陆金山前辈,开始了正规的艺术学习。吹笛子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在那个连肚皮都填不饱的困难时期,他克服种种困难,“粮不够,瓜菜代”,一直坚持练习,一天也没有中断过。一连几个小时的练习下来,头晕、嘴酸也都算是小事了。
18岁时,张宝权进入市文工团,成了专业笛子演奏师。1980年,张宝权在原庆丰影剧院演出时,悠扬的笛声倾倒了台下一位美丽的姑娘。演出结束后,那位姑娘到后台去找张宝权,他们围绕着笛子越聊越近。一年后,这位叫刘淑兰的姑娘成了她的妻子。从此,简陋的新家里,沙发旁,写字台前,床沿上,只要张宝权伸手,就能碰到笛子。从最早花两毛一买下的第一支笛子,到现在900多元长1.5米的笛子,48年中,张宝权更换了上百把笛子。
2008年,52岁的张宝权凭着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在全国举办的民族器乐大赛中一举夺冠,获得金奖。张宝权为了能使张家口的民族演奏艺术得以薪火相传,年复一年地呕心沥血,辛勤耕耘。在他所教授的学生中,有多人被选入中央艺术院、团,每次一谈起他的学生,张宝权就是一脸骄傲,为他们能走进更高的艺术殿堂而感到高兴,希望他们能把民族器乐这座百花园装点得更加鲜艳美丽。
用张宝权自己的话说,他是在用笛子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而且他还要继续“讲”下去,要把它讲得更真、更善、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