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古琴大师李祥霆的天津独奏音乐会已于日前在音乐厅落幕,在演出中,李祥霆不但抚琴,还带来吹箫和吟唱的表演。演出当天,李祥霆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这次来天津的演出和以往有何不同?
李祥霆:来天津演出次数不少了,但作为个人独奏音乐会这是第一次,也是首次在天津以吟唱的方式表演。
记者:你是用唐代古琴“九霄环佩”来演奏吗?
李祥霆:不是,那把琴是香港企业家收藏的,是无价之宝,太珍贵了。常规演出我不借那把琴。我现在用的琴是四川音乐学院曾成伟教授做的,名为“朗月”,我认为这是天下第一琴,高音比低音还宽还厚。高音特别响亮,比琵琶都不差,有人说这个琴声音太大不好听,其实声音小不了只是演奏能力的问题。这把琴超过了多数古代的琴,我也有两张宋朝琴,但在表现力上都不及它。
记者:演出中的“即兴弹唱”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这种形式是古已有之吗?
李祥霆:我称之为观众命题,就是观众给我出题目。即兴演奏很古的时候就有,但在汉朝时已很少能看到了。不同的是,古人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就会即兴演奏,不会由别人出题目,也不会拿一首诗来自弹自唱,古代是弹现成的曲子、唱现成的歌。而且古人不会有这样的演出形式。
记者:即兴演奏需要表演者具备哪些素质?
李祥霆:对于即兴演奏,我是这样概括的,它是思想的流动和灵感的链接。考验一个人即兴作曲的能力,通过即兴作曲把他的感觉变成旋律。普通人在高兴或不高兴时随口哼唱,其实就是即兴作曲,当然水平高低、艺术深浅有不同。它考验表演者即兴作曲能力和熟练的乐器掌握,但是产生的艺术结果、思想深度如何,又是掌握乐器能力之外的事情,就像古人说的“作诗功夫在诗外”,取决于表演者对生活的认识,思想的敏感度、深度、想象力、个性等,这些决定了即兴演奏有没有艺术价值。
记者:同一个命题在不同时间,演奏出来的旋律会不同吗?
李祥霆:肯定每次都不一样。思想流动到这里,弹出了这样的音乐,人脑不可能保留住它,只有录音机、录像机才行。这里面还有个特别的现象,就是好的旋律会不知不觉地再出现。像阿炳的《二泉映月》、刘天华的《病中吟》,即兴演奏特别好,过一段时间类似的旋律又出现了,才逐渐形成完整的节奏。但是从即兴演奏和艺术表现来说要避免这种重复,所以即兴演奏时要牢牢记住主题,如果完全凭自己的思绪就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记者:你为《知音》、《秦颂》等影视作品配乐,这也是即兴创作吗?
李祥霆:不全是,《知音》里用的《流水》等都是古曲,但《秦颂》中有几段是即兴来配的。只要了解场景需要就行,比如要求时间多长,情绪怎样转换,有一部电视剧,一上来战场上全是死人,突然逃难的人过来了,要用音乐表现他们的惊慌、纷乱,一共40几秒。不过我没看过画面,播出时也没看着。
记者:你之前和白先勇合作过《玉簪记》,是怎样的形式?
李祥霆:青春版《牡丹亭》之后,他们把《玉簪记》叫做第二个青春之梦,它是一个以古琴做线索的故事。其中八个部分用了古琴演奏,曲子是作曲家写的,不是即兴创作。有几段虽然简短,但是表现力突出,白先勇和观众都受到极大的情绪感染。该剧已经在很多地方演出过,反响很好,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在现场演奏。
记者:你也会像白先勇把昆曲带进高校一样,让古琴也走入大学吗?
李祥霆:做过类似“古琴进大学”的活动,我也参加过一些演出,但是反响没有《牡丹亭》和《玉簪记》那么大。我个人认为,戏剧有故事,古琴就是一个个的古曲,没有故事性,比较抽象,非音乐爱好者不太会一下子接受古琴。不过像北大等高校有古琴社,但是古琴艺术界是很复杂的,古琴社的艺术观点和我相反,他们认为古琴的最高境界就是清微淡远,越没表情越好。但我认为古琴是成熟的艺术,充满活力,要充分表现对人生的心灵感悟。
记者:你也一直致力于古琴的普及工作。
李祥霆:我不提“普及”这个词,我说“传播”,传播是我的举动,能够产生多大影响则是由社会、文化等多种客观因素决定的。普及,是指很多人会弹古琴,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古琴是一种特别古老的乐器,又有着很深的文化特色,从操作的难易程度来说,像电子琴这样容易上手的乐器都还谈不上普及,何况古琴。我希望很多人知道、听过、见过古琴,犹如文学中的唐诗宋词,上过学的必须知道,不知道就不够是个中国人。
记者:现在古琴在中国的现状如何?
李祥霆:古琴在2003年成为非物质遗产后,受到很大重视。现在,有成千上万人爱听古琴,也有成千上万人去弹。已经远远超过古琴在国外的情况了,北美琴社、伦敦幽兰琴社、日本东京琴社,这是时间较长、影响较大的三个海外琴社,他们的影响超过过去我们的想象,打破了古琴过去冷门的状态,但是比不上大陆的情况。
记者:听说你还特别喜欢那英、麦当娜等歌星。
李祥霆:多了,还有邓丽君、梅艳芳……我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对于社会上正常的文化,我是没有偏爱的,各种文学形式我也都喜欢,书法、绘画等于我第二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