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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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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师张瑞芬后面的三位学生，由左到右分别是徐惠霞、陈冰婷、李晓丽。
8月中旬，在新加坡举行的“亚洲明日之星音乐大赛”舞台上，来自珠海的“小龙女古筝组合”行云流水般美妙的古筝表演赢得观众的阵阵欢呼，这三位聋哑女孩―――陈冰婷、李晓丽、徐惠霞作为亚洲698名总决赛选手中仅有的三名残疾人最终获得两个优秀奖。
而在她们背后的指导老师，58岁的张瑞芬感慨万千：“教这3个孩子学琴的三年，我付出的心血比过去50年的总和都多，但庆幸的是我坚持下来了。”
三位美丽的聋哑女孩，一位免费授课的老师，她们背后有什么故事？
■师徒档案
张瑞芬，艺名“仁和”，58岁，辽宁沈阳人，从小坚持自学古筝。2004年来到珠海，和女儿一起从事古筝培训。
“小龙女古筝组合”：今年20岁的李晓丽在佳能公司工作，21岁徐惠霞待业，16岁陈冰婷还在珠海特殊教育学校读书。
解散前的最后完美演出
8月中旬去新加坡参加“亚洲明日之星音乐大赛”，是三位聋哑女孩第一次与健全选手在舞台上比赛，也是她们第一次走出国门所参加的规格最高的比赛。张瑞芬说，其实这也是“小龙女古筝组合”解散前的一次完美汇演。“教她们的时候，最小的才13岁，最大的18岁，现在李晓丽参加工作，徐惠霞也毕业了，陈冰婷还要继续读高中，以后再要凑在一起可就难了。”
今年58岁的张瑞芬是沈阳人，“退休”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古筝老师。三年来，在她手把手的教导下，三位聋哑少女学会了《浏阳河》、《南泥湾》、《渔舟唱晚》等十首古筝曲，活跃在舞台上，令人惊艳。张瑞芬坦承，主动到珠海特殊教育学校挑这三个孩子，免费教她们学古筝，很不容易，之所以能坚持下来，跟自己被生活磨练出来的要强性格分不开。
她是坚强单亲妈妈
张瑞芬有一段并不幸福的婚姻，由于公婆重男轻女，在张瑞芬生下女儿姚？液螅？家庭关系开始出现危机。在女儿10岁那年，张瑞芬离婚，独自一人带着女儿开始艰难的生活。
张瑞芬说自己是一个非常顽强的人，“既然公婆重男轻女，那我就一定要将女儿培养成材，我相信我能够做到。”由于自己从小喜欢音乐，并一直坚持自学古筝，女儿懂事后，张瑞芬又开始教女儿学习舞蹈和音乐等艺术学科。女儿非常争气，考上了沈阳音乐学院学习民族乐器专业。毕业后，女儿原本可以留校当老师，可是张瑞芬选择离开这个有太多伤心回忆的城市。1998年，在朋友的建议下，母女俩来到广东汕头，准备开办艺术培训班。
可情况比想象中艰难，张瑞芬说，“我们刚到汕头没有什么名气，学生非常少，经济非常紧张。”为了补贴家用，张瑞芬在家做起了东北包子，好在美味的包子吸引了不少客人，边卖包子边教古筝，母女俩度过了最艰难的8个月，后来，女儿的学生开始在比赛中拿奖，两人的名气也渐渐打响了。
收聋哑学生为了献爱心
2004年，张瑞芬跟女儿一起“转战”到了珠海。“女儿担心我辛苦，所以到珠海以后就不让我教课了，但是我觉得无聊，总想找点事情做。”张瑞芬说，自己从小有个愿望就是给残疾人献点爱心，“小时候在街上看到残疾人总会找妈妈要零钱给她们，现在就想能不能免费教残疾人学古筝，让她们也能感受到音乐的魅力。”当时已经55岁的张瑞芬起初只是打算教肢残的孩子，哪知道她到珠海市特殊教育学校挑选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并没有肢残孩子。学校的老师就向她推荐了舞蹈队的几个聋哑女孩。
“说实话，教聋哑孩子学古筝，我当时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教她们。”张瑞芬说，“她们没有任何音乐基础，而且都是从小就聋哑，除李晓丽能够勉强听到别人声嘶力竭的喊声外，其余两人都听不到任何声音，教她们学古筝是我一生中面临的最大挑战。”不过，生性要强的张瑞芬并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试一试：让女孩们每个周末免费去她家学习三个小时的古筝。一开始，她还特意瞒住了女儿，怕自己教不好让她笑话。
“音乐手语”计划出书
为了帮助张瑞芬，珠海市特殊学校起初专门为她配备了一名手语老师，方便她和女孩们沟通。可上了3节课以后，张瑞芬就把手语老师“炒”了，“首先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自己献爱心，但是却搞得手语老师周末陪我加班；其次是感觉音乐是无法用手语来翻译的，符点、节奏等乐理知识根本没办法用手语来表示。”
张瑞芬说，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自己心里非常紧张，“只能手把手地教，左手该怎么放，右手该怎么弹，都要一点点地示范。”张瑞芬说，古筝对于正常人来说已经十分困难了，尤其是“mi和fa”和“la和xi”分别处于两根弦上，通过左右按下的力度来决定发音的标准与否，而聋哑女孩根本听不到音准，因此，常常要张瑞芬手把手地让她们感受力度的差别。而且女孩们根本听不见弹奏情况，所以老师就成了她们的耳朵，一旦出现错误就要进行及时纠正。
虽说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张瑞芬已经能够用手语跟女孩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但如何表现音乐却还是一大难题。“从第一节课我就开始自己编手语，”张瑞芬说，如何编手语，手语能不能为学生理解，学生理解之后能不能用音乐表达？这些问题一开始让她伤透了脑筋。不过，如今张瑞芬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音乐手语”。她还神秘地告诉记者，她计划把这些音乐手语用文字记录下来，为聋哑人学习乐器留下宝贵的教学资料，如果有可能，她还希望能够出书。
女孩罢练就开家长会
令张瑞芬欣慰的是，三个女孩虽然先天有缺陷，但记忆力非常好，学了两个月就已经可以上台表演了。2004年“助残日”，三个女孩在柠溪文化广场现场演奏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和《我是一只大公鸡》两首简单曲子，尽管当时她们需要在老师的指挥下演奏，但美妙的音乐让围观的市民惊叹不已。特殊教育学校廖老师在台下觉得非常吃惊，当张瑞芬到学校选徒时，她并不看好，但孩子现在穿上漂亮演出服弹起古筝“像换了个人”。
不过，张瑞芬却对这样的成绩并不满意，“当时心里虽然为她们高兴，也为自己感到激动，但有谁见过在台上弹古筝要指挥的呢？”
到了2005年6月份，三个女孩已经能够脱离老师的指挥进行演奏了，去年她们陆续通过了古筝四级的考试，3年来参加政府举办的大大小小十几次残疾人才艺比赛，无一落空。
在这个过程中，苦的除了老师，还有学生。张瑞芬说，女孩因为听不到，感受不到自己每天的变化，所以没有成就感，常常会产生放弃的念头。陈冰婷由于年纪最小，再加上个性比较强，起初很难适应每天的训练，会常常叫苦，有时候调皮的她还会“煽动”另外两个伙伴，企图“罢练”、“罢赛”。“这时我就只能召开家长会了，通过给家长做工作来鼓励孩子坚持下去。”张瑞芬笑称，3年来自己已经不知道召开了多少家长会，在她的努力下，女孩们终于又回到了古筝课堂。
感谢女儿精神物质支持
回想起过去的3年，张瑞芬说要特别感谢女儿姚？业闹С郑？女孩们演出的服装，大多是女儿出钱买的；女孩们获了奖，女儿也会请吃大餐。“起初知道我教聋哑女孩学古筝，女儿一脸的不可思议，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她还是支持我，无论在经济上，还是精神上。这20年来我们相互依靠走过，希望以后能更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瑞芬潸然泪下。
在她的启发下，目前珠海特殊教育学校也有计划在聋哑学生中开古筝课。虽然张瑞芬暂时没有计划招新学生，但她说：“教三位聋哑孩子学古筝是我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聋女”有话
老师有时说我“笨蛋”，但我还是喜欢她
为了参加10月22日举行的全国残疾人艺术节，陈冰婷和徐惠霞最近仍在接受排练，已经在佳能公司上班的李晓丽没办法参加了。近日在特殊学校，记者见到了古灵精怪的陈冰婷和安静内秀的徐惠霞，并通过纸和笔同她们进行了简单的对话。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们学古筝几年了？有没有感觉到辛苦？
陈冰婷（以下简称陈）：学琴三年了，每天都要练习，我们都辛苦。
徐惠霞（以下简称徐）：学琴三年多了，辛苦了。
记：以后会一直学下去吗？为什么？
陈：是的，因为学琴会让自己更漂亮，真开心。爸爸妈妈也希望我有自信！
徐：不会一直学，因为我想做服装工作！（据特殊教育学校介绍，家庭比较困难的徐惠霞一直希望找到工作帮奶奶减轻负担。）
记：老师对你们严厉吗？你们喜欢她吗？
陈：是的，她对我们很严厉，但这是对我们的关心。我弹得不好时，她会说我“讨厌”、“笨蛋”，但我还是有点喜欢她，因为她会给我们买新衣服穿。
徐：是的，她对我们非常严厉！
记：爸爸妈妈支持你们学古筝吗？
陈：是啊，我弹得好，他们会对我竖大拇指，说我“很棒”！
徐：奶奶支持我学琴！虽然爸爸妈妈不是经常来看望我，但我还是很想念他们，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看我上台表演。（学校介绍，因为父母离异，徐惠霞20多年来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她在特殊学校学习6年时间，老师从来没有见过其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