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省里写流行音乐的作曲家,创作一首歌能赚一两万元,可是我从来没靠写民乐赚过钱,反而倒贴了很多很多。我们民乐新作品,非但没有人会花钱来买版权,我们自己还得求着别人去演,这就得花钱呀……具体多少钱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有几十万块吧!”
说到这个话题,内向的林梦一下子话多了起来。这是一位在上海音乐学院师从著名作曲家何占豪、却回到家乡台州潜心创作民乐的作曲家。从18日到昨晚,他的民乐作品专场音乐会由浙江民乐团担纲,分别在杭州、椒江、温岭三地上演。
没有《春江花月夜》、《二泉映月》、《十面埋伏》这些经典曲目,有的是描写温岭的《渔村情》、《夫人峰的故事》、描写天台的《隋梅迎春》、描写雁荡山的《雁荡行》、描写杭州的《千古奇情雷峰塔》、《柳浪闻莺》……完全是一派浙江风情。在浙江音乐厅演出时,台下的杭州观众觉得好听,并发出了“为什么以前没听到过”的疑问。
同样疑惑的是为本场音乐会担任指挥的上海歌剧院院长张国勇。他说:“我以前不认识林梦,但这次排练之后我感到吃惊:这些曲子基本上都能够拿到国际上去演出,足以代表浙江的音乐形象。”
林梦是台州市音乐家协会会长,与别的作曲家不同的是,他看上去略有些木讷,话很少。他写民乐写了20多年,有200多首作品获得从地方到全国的各类奖项,这在省内是无人能比的,但这次却是他的第一次专场作品音乐会。这并不奇怪,在当前这个现实氛围中,写民乐有着太多的不易。林梦的作品,只有台州本地一些业余民乐团演奏时才不会收他的钱,但是业余乐团所能影响的层次和范围却很有限。在著名作曲家钱兆熹于前年去世后,浙江专心于民乐创作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
甘于寂寞、埋头创作,为什么?林梦用了最简单的“我喜欢”三个字,“写民乐完全就是给自己过把瘾。”但是,缺乏利益的驱动和机制的保障,民乐创作终归难以繁荣。
那么,这样写民乐要倒贴钱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对这个问题,民乐界的几位专家人士对此却相当乐观,他们寄希望于国内的民乐热。
“创作滞后于演奏,这是音乐界的普遍现象,更不用说当前流行音乐和商业化冲击得这么厉害。”省民族管弦乐学会会长卢竹音说,“但是,音乐的发展有四个层面:教学、演奏、创作、评论,四方面是一层一层推进的。如今在浙江,民乐培训非常热,特别是学古筝的人多得不可胜数。教学已经起来了,接下来是演奏,三五年后,很自然地就会涌现出一批民乐演奏家。当奏民乐的人多了、音乐会多了,翻来覆去演奏那些老作品,演奏者和听众都会不满足,肯定会想要点新鲜的。有了需求、有了市场,民乐的原创就会被带动起来。那一天,可能要过五年,可能过十年,但一定会到来的。”
被问及这个问题,专程赶到杭州来为学生捧场的林梦恩师何占豪沉思了十秒,笑了。“作曲家少,就从演奏家中间发掘呀!肖邦、帕格尼尼、刘天华、阿炳,原来都是演奏家。演奏者的音乐造诣达到一定境界,想法就多了,别人写的没法让他满意,他自己就会去写曲子。他们写出来的,更能发挥自己朝夕相伴的乐器的潜力。”他还提出了建议:“可以给演奏家多开作曲训练班啊!要是会创作了,有了想法就不会老是捂着了,那么新作品不就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