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文联副主席、省音乐家协会主席张桂林在决赛结束后,分析山东民歌的现状,对参赛歌手和作品做点评。因此通过吸纳人才或是培养人才,滨州一定会走出具有自身特点的民歌发展之路。
张桂林谈民歌发展
聊城选手在演唱
省文联副主席、省音乐家协会主席张桂林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在一座大山里面,孩子们跟外界很少接触,他们每天在大树下,听爷爷吧嗒着烟袋锅,讲他爷爷的爷爷的故事。每天晚上村里点起一堆篝火,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后来现代化进来了,爷爷的烟袋锅不再吧嗒了,爷爷的爷爷的故事也不再讲了,孩子们再也不围着篝火唱歌,都听着录音机唱时尚歌曲去了。
山东民歌好在哪?山东民歌有多丰富?山东民歌的发展前景在哪里?12月16日,第二届山东民歌大赛在滨州结束后,省文联副主席、省音乐家协会主席张桂林,省文化厅社会文化处处长孙猛健,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局长边茂田对目前山东民歌的现状做了介绍,并对山东民歌向何处去等问题发表了他们的观点。
山东民歌现状:斗罢艰险,又出发
“传统文化是民歌的根基,缺了这个,民歌就会出问题。”张桂林告诉记者,民歌是千百年形成的文化标志,但现在随着都市化的推进,这种传统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民歌是不是很土,不好听?”张桂林曾和同事们到中小学搞过民歌进课堂的调研。“事实上,孩子们很喜欢,他们边唱民歌边玩打秋千、花蛤蟆等游戏,都觉得这样的民歌好玩极了,‘怎么以前从没有听过啊?’但问题是对于民歌,现在老师们知道的不多,电视上也很少有相关的宣传介绍。”
过去民歌在农村有很广泛的流传,因为那时电视少,民谣却很多。孩子们踢着毽子,跳着皮筋,边唱边玩,传统的民歌、民谣就这样通过孩童游戏的形式代代传唱。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传播方式增多,很多传统的东西受到冲击,人们的审美也变得多元化,知道、熟悉、喜欢唱民歌的人越来越少,在农村会唱民歌的也少了。如今,不少原始民歌的传唱者都已经五六十岁,甚至更老,但现在年轻人很少有愿意去跟他们学习的,随着传唱者的一天天衰老,一些传统民歌的唱法很可能就此消失。“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每个人都要背民歌,我背了有一二百首,而现在很多专业歌手都不如我会的多。”
对于民歌,现在院校里的学生唱的少,改编作品少,时尚化包装的少,新创作的作品更少,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但同时,学生有时也因为找不到适合自己嗓音和演唱风格的作品而苦恼。张桂林提到,现在很多艺术院校教学都在学“大歌”,因为要比赛,要显示实力,得靠大作品,却很少有人会考虑到山东民歌的重要性。其实演唱民歌对于歌手来说是很有好处的,可以丰富对作品的掌握。著名歌手彭丽媛当年就是唱着《包楞调 》、《赶牛山》等民歌,一路唱到了全国观众面前。
对于刚刚在滨州结束的第二届山东民歌大赛,张桂林表示,“其意义远不在于比赛本身。陕西、青海每年都有花儿会,云南搞三月三对歌,而我们中原没有这样的活动。你唱《兰花花》绝对唱不过人家陕西。语言这一关你就过不了,但我们唱我们山东的民歌,有语言优势,有地域优势,山东民歌里的那股子味儿是别省的歌手唱不来的。”张桂林说。
最近这十多年,山东民歌的传承正在逐步改观,如有些院校开始研究齐鲁文化,山东民歌大赛落户滨州,而且我省明年计划做100首山东民歌伴奏带。在受到现代社会的种种冲击以后,传统的山东民歌正在逐渐回归。
恒久弥香的山东民歌
山东民歌具有多样性,一般分号子、生活小调、山歌、诙谐歌曲、儿童歌曲等。沿黄地区以号子为主,有表现筑堤修坝场景的,也有休闲抒情的,大部分都节奏激昂。过去黄河经常泛滥,老百姓生活困苦,因此很多歌曲是表现这种生活状态的,曲式上采用下行曲式,非常有特点;运河流域有很多生活小调,既有本土的民歌,也有沿运河漂过来掺杂有江南味道的民歌,样式也很多;泰沂山脉一带,与苏北文化结合的,既有像《沂蒙山小调》这样的民歌,又有很多苏北风格的民歌;而胶东地区的海上号子也有鲜明的特点;鲁北地区与河北接壤,交通方便,本身又有着丰富的曲艺资源,因此民歌也非常丰富。
山东民歌中很多表现人民群众在与大自然斗争时的伟大气魄、坚强意志和英雄性格的歌曲,呈现出强悍、粗犷的特点,如在劳动号子中以黄河硪号、海洋号子最有代表性。山东民歌的特点是都有甩腔,都有一个“肩膀头”,听起来就是山东汉子的感觉。
诙谐幽默的山东小调在全国是一绝。山东人胸怀宽广,他们在生活中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在民歌中却表现出一种乐观的精神。诙谐幽默的山东小调显示了山东人的豁达开朗。与陕西写景状物的民歌不同的是,受孔孟文化影响,山东劝人劝事的民歌很多,如劝你要孝敬父母,要吃苦耐劳、勤奋、立志成才等等,此外,还有根据民间故事编唱的民歌。山东民歌就像一个小百科,有着丰富的“矿藏”,它们通过民歌的艺术表现形式,呈现出具体、俏皮的特点。目前,我省搜集整理的山东民歌有1万多首,沿黄流域占3/5,有唱三月三、打秋千、踏青、花灯的,有唱梁山伯祝英台等小故事的,其中有很多适合孩子唱。
张桂林介绍,从山东全省看,贴近本土的创作,各地都是弱项,创作力量方面,济南、青岛、威海比较好,近几年,滨州、聊城也有了很强的创作力量,几个词曲作者崭露头角,创作出了不少很有特点的作品。
民歌时尚化一路高歌
1999年,威海人戚建波创作的一首《常回家看看》,在当年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后,带着儿女们对父母的牵挂,唱进了千家万户。其实这首歌是地道的山东民歌风格,歌曲采用了吕剧的音乐素材,并在其中融入了胶东人的口音。
张桂林介绍,民歌时尚化,主要是用现在的音乐语言,借鉴山东民歌元素,创作歌曲,改编民歌,同时也要通过配器的时尚化让歌灵动起来,以符合今天的审美需求,让人喜欢。
张桂林表示,要让当今的年轻人喜欢,就要用年轻人喜欢的音乐语言表达作品。此次山东省民歌大赛中,《绣荷包的俏妹子》、《沂蒙山小调新唱》就代表了这类作品。《绣荷包的俏妹子》,采用了大量的山东民歌元素,既有山东民歌的特色,又有时代性,因此很容易赢得观众的喜爱。章丘的《梦回章丘》,用了李清照的词,时尚元素结合古典元素,《新编沂蒙山小调》里甚至用上了爵士乐的元素,让人眼前一亮。
众所周知,词曲的创作会让音乐插上飞翔的翅膀。张桂林介绍,近年来,山东民歌词曲创作方面的作品不多。因为词曲界往往倾向于写中性一点的,适合所有人唱的歌曲,所以很少有本土地方风格的作品。“除非有要求,这种状态可能还会维持一段时间。”
想唱好歌,首先修炼职业精神
张桂林说,“山东的歌手声音那么好,长得那么漂亮,个头那么高,条件棒极了,都应该唱出来。但是,为什么一到比赛上我们就唱不过人家?”
对此,张桂林总结说,目前我省歌手在处理作品的时候细腻程度不够,很多歌手一首歌能出七八个错误。他认为北方歌手要向南方的歌手学习唱歌的细腻程度。“人家的声音你可以不喜欢,唱歌是靠前还是靠后,是民通还是民美,先不要管它,那是风格问题,但是作品的处理一定要仔细做。”
张桂林指出,很多演员平时练功少,有演出就拿出首歌唱唱,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态度。他举例说,艺术家吴雁泽现在70多岁了,还每天坚持练声,以便把最好的声音献给观众。干音乐这一行,就要拿出点职业精神。
山东民歌保护:路在脚下
第二届山东民歌大赛由山东省文化厅、山东省文联、滨州市政府主办,这样的规格在一个音乐赛事里是不多见的。在山东省的音乐比赛中,一项比赛落户一个地级市,这也是惟一一个。
“比赛只是一种推动,还需要国家政策引导、教育部门重视,社会各界的广泛宣传。通过举办这种高规格、高水平的专项比赛,通过各类媒体的关注和展示,最终要达到弘扬、传承传统文化的目的。”张桂林说。
对于民歌的发展,有专家也指出了另一条路子:很多民歌完全可以由当地用当地的语言来演唱打造,这就需要当地文化部门、有关院校的积极努力。各地民歌发展百花齐放,必将使山东民歌大赛成为山东声乐界一个名副其实的品牌。
张桂林强调,人才不可能像大跃进一样,今天没有明天就来了,它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建立好的平台。文化建设是一个递进,并逐渐累加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张桂林表示,总体来看,滨州有深厚的文化底蕴,而且鲁北地区深受民间曲艺和戏曲浸染,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受其影响,具有群众基础和广阔的创作空间。因此通过吸纳人才或是培养人才,滨州一定会走出具有自身特点的民歌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