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是在学生时代,看完了动人心魄的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后,我就开始喜欢上了胡松华老师的《颂歌》。此后,不论是听收音机还是看电视,一发现有人唱草原长调,就如呆如痴。前不久还听说有一曲《牧歌》,曾唱响于维也纳的金色大厅,舒展而宁静的旋律,纯朴而细腻的音调,简洁而富深情,曾倾倒了无数聆听的欣赏者。
为能真正领悟到草原长调的真正寓意,前不久,我去了几次杜尔伯特、前郭尔罗斯及其附近旗地的一些蒙古包。虽历尽艰辛,但终于近距离听到了一些普通蒙古族人演唱的草原长调民歌。通过与有识者攀谈和查证有关资料,才逐步对草原长调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长调是蒙古语“乌日汀哆”的意译。“乌日汀”为“长久”、“永恒”之意,“哆”为“歌”之意。在相关著作和论文中,也将其直译为“长歌”、“长调歌”或“草原牧歌”等。是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在畜牧业生产劳动中创造,在野外放牧和传统节庆时演唱的一种民歌。
据说早在一千多年前,蒙古族的祖先走出额尔古纳河两岸山林地带向蒙古高原迁徙时,生产方式开始从狩猎业向畜牧业转变,于是长调这一新的民歌形式便在蒙古草原相伴产生并逐步发展了起来。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它逐渐取代了狩猎歌曲,占据了蒙古民歌的主导地位,最终形成了蒙古族音乐的典型风格,并对蒙古族音乐的其他形式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长调是人们对自然保护意识的一种呼唤;是流淌在蒙古人血液里的音乐和民族识别的标志。作为草原人,你可以不懂蒙古语,却无法不为蒙古长调所动容,因为那是一种心灵对心灵的直接倾诉;是一种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独具魅力的独特演唱形式。它用蒙古草原民族所特有的语言述说着蒙古民族对自己的历史文化、人文习俗、道德、哲学和艺术的感悟。它的最大魅力在于“它是离自然最近的一种音乐,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幅美丽的自然画卷”。
历史上,蒙古族牧民骁勇善战、粗犷豪放又细腻温柔、善感多忧。这种性格集中反映在长调中。它以独特的演唱形式,优美舒缓的旋律和雄浑壮阔的格调构成深邃的意境。歌词一般为上、下各两句,即四句歌词分两遍唱完。舒缓自由,宜于叙事,又长于抒情。歌词根据生活积累和对自然的感悟自由发挥,歌唱时既有章可循又信马由缰。唱腔特色,一条嗓子出两个音。由于这种歌词与蒙古诗歌相同,所以每段歌词的第一个声母相同,因此合辙押韵。长调演唱艺术只能根据演唱者的生活积累和对自然的感悟来掌握,而不能像短调歌曲的节拍那样以“强和弱、1和2”来固定地表达。即不同的人演唱的节律各不相同。
长调歌词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是描写草原、骏马、骆驼、牛羊、蓝天、白云、江河、湖泊等。而对这些草原特有的景色,只有悠远的长调才能绝妙地加以表现。蒙古长调的唱法以真声为主,它感叹自然、讴歌母爱、赞美生命、诉说爱情,它把蒙古民族的智慧及其心灵深处的感受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使用一种叫“诺古拉”的特殊润腔方法,使悠扬的歌声更富有草原的味道和生命力。长调尤其值得称道的是悠扬的旋律、繁复的波折音和只可意会的内在节律。演唱长调时,常有将一个完整乐段从低音区提到高音区,再降到低音区的完整过程。有时一支长调要用几组这样的过程。长调在音乐上的主要特征是歌腔舒展,节奏自如,高亢奔放,字少腔长,不少乐句都有一个长长的拖音,再加上起伏的颤音,唱起来豪放不羁,一泻千里。仿佛在人们眼前展现一幅辽阔无比的草原牧区,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斑斑如云的羊群犹如颗颗珍珠撒落在宽广无垠的大草原上。
蒙古民族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了自己辉煌的文明,并以能歌善舞而著称于世。蒙古长调这一具有游牧文化和地域文化特征的独特演唱形式,以它特有的语言述说着这个民族的历史,演绎着这个民族繁衍生息的足迹。千百年来,草原上的人们用长调歌唱生活,赞美自然,抒发胸怀,祈祝未来。这个古老而又有时代特征的音乐形式经过广大的蒙古族民众和卓越的歌手一代又一代传唱至今。它已深深地扎根在人们的心中,那优美舒缓的旋律和雄浑壮阔的格调构成深邃的意境,无愧为蒙古族音乐之魂。
由于蒙古长调是一种历史遗留下来的口传文化,所以长调在蒙古族音乐文化中最有代表性,它把蒙古民族的智慧及其心灵深处的感受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蒙古人听到长调,都会体味到其中那份独有的激动与苍凉。作为草原民歌,蒙古长调是蒙古族音乐的活化石。但近十几年来,随着一些著名长调演唱艺人相继离世和“马背民族”走下马背,长调诞生的原声自然环境发生了改变,一些独特的演唱方式和方法濒临失传。可喜的是继2005年中国和蒙古国成功申报蒙古长调民歌为人类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后,不久前,蒙古长调又选入中国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推荐项目名录,“使人们终于看到了保护和发展蒙古长调续演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