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16日,胡德夫第一次来到广州,参加第6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颁奖礼,我和野火乐集一起策划举办了“逆风的稻穗”胡德夫广州弹唱会;2007年9月29日,杨弦在北京举行“遥远的乡愁”弹唱会;2011年8月17日,杨祖珺在广州举行“从民歌运动到社会运动”音乐讲座。台湾民歌运动三杰就以这样的节奏,叩响了三分之一世纪的民歌记忆。
这是三个特立独行的人,我们至今还在惊讶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吸入任何一个潮流或集团中。三分之一世纪前,他们短暂地交汇,以旗手的姿态,开启了台湾民歌运动的序幕。而当民歌潮在70年代末被唱片公司资源整合为一种商业操作时,这三位民歌手最终却以各自的淡出和出走,留给我们一组坚毅的背影,和一个巨大的疑问号。他们主动地隔断了和流行音乐史的纽带,从歌星的群谱里消失了。
而歌,却从没有在大地上消失。
自己是谁?自己的歌在哪里?我们究竟要面对谁歌唱?
他们这样的质问自己,正是对一首歌始终保持的这种神圣感,才确保了他们的作品传唱至今,而这些当年的“禁歌”又和《鹿港小镇》、《三月里的小雨》、《酒干倘卖无》等经典金曲形成了一种对视。胡德夫曾经说过一句话,“歌唱不应该只是一种商业行为,它还应该是一种生命喜怒哀乐的咏叹。”胡德夫、杨弦、杨祖珺、李双泽,他们构成了台湾音乐史里的另一组群像,他们三十多年前所唱过的歌,到今天被越来越多的内地青年咀嚼并消化。我们也许会难以释怀:催促他们填膺歌唱的那个时代土壤再也不会出现了,今天,我们创作的笔该转向何处呢?
而这不是一个理亏词穷的时代。当今天的青年越发虚弱地陶醉于唱片工业的一纸神话中,我们再来看看一个将满62岁的‘青年’胡德夫是怎么做的。他在去年长沙“胡德夫 不断觉醒的歌”上发表的新歌《撕裂我吧》,就是有感于台湾社会乃至世界今天撕裂现状的疼痛而写下的,“撕裂我吧,撕裂我难堪的过去,撕裂我吧,撕裂我难堪的现在。撕裂我吧,撕裂我飘荡的灵魂。”世界并非一番太平的,尽管我们的通讯设备一年年升级,尽管我们自信离幸福家园越来越近。当太平洋的风一阵阵吹来时,请你记得还有很多太不平的事在我们的脚下发生。那些让我们的生命力无法冷眼绕过的难堪,不会停止,也不能遗忘。
这种难堪,会一直推着我们向前走。
难堪,更不能撕裂我们。
2005年,胡德夫发表《匆匆》;2008年2月,杨祖珺发表《关不住的歌声》;2008年4月,杨弦发表《因雨成歌》;2008年12月,野火乐集发表《敬!李双泽 唱自己的歌》。民歌,也许会出现时光的断层,但不会发生思绪的断层。胡德夫、杨弦、杨祖珺、李双泽,他们当年写下的那些歌,继续让今天的年轻人震动并咀嚼。而他们最初欣喜追索的那束光,也依然在明亮的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