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下午,南宁市淡村路一户普通的单位宿舍里飘出悠扬的琴声,几个拿着弓弦的大叔正眯着眼睛,陶醉在提琴协奏曲的旋律中。
这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点这些自称“提琴公”的人衣着普通,但手上的小提琴却价值不菲,甚至有几万元左右的虎皮小提琴。现年68岁的市民梁恩荣正是这些小提琴的主人,1959年至今,他共收集了70多把小提琴,在他手上维修过的小提琴就有300多把。他通过自学成为南宁市的“提琴翘楚”,上海爱乐乐团也对他的小提琴垂涎不已。
一声琴音定情结
当3位“提琴公”在梁恩荣的宿舍里拉琴时,梁恩荣拿出一张1959年拍摄的初中毕业照,指着第一排的一位年轻老师说,这是他在南宁一初中(现南宁九中)上学时的校长吴乐亨,他的小提琴情结,就是因吴乐亨而起的。
那是在一个温暖的冬天午后,年轻的梁恩荣无意中在教室走廊外撞见了正在拉小提琴的吴校长,立刻被那种轻扬婉转,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声吸魂摄魄。当琴声戛然而止时,他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学会拉小提琴。
由于梁恩荣腼腆内向,不敢向启蒙老师吴校长求教,只能自学。当时,南宁人民公园白龙潭附近有一个图书馆可以免费借阅图书,梁恩荣就通过借阅相关书籍自学。正巧有位同学要转让家里的一把小提琴,梁恩荣便花了15元钱买下它。没有乐谱,不懂乐理知识,他每天晚上都听电台广播,因为广播结束后都会放一段古典音乐,他就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分解每段乐章和旋律,再摸索着用到拉小提琴上。
1964年,梁恩荣首次在高中同学聚会上演奏小提琴,同学们惊叹不已。这更坚定了他与小提琴的缘分。
花近3年工资买一把琴
1969年,梁恩荣被单位派往上海出差。上海是他梦寐以求的小提琴天堂,南京路上有很多拍卖行,二手小提琴琳琅满目。其间,梁恩荣只要一有空就往南京路上跑,并看上了一款小提琴。
当时,梁恩荣每个月的工资只有30多元,而那款小提琴价值850元,要买下它可算是巨资啊。
梁恩荣当时一身贫苦工人打扮,走进富丽堂皇的拍卖行时,伙计都不愿搭理他。当他要求把琴拿出来细看时,果然被拒绝了。“他们问我,你买得起吗?我说,既然进来了肯定买得起。”梁恩荣回忆道,他操着
一口不太流利的南宁普通话,当听到那位伙计用粤语交谈时,立刻换上南宁白话来沟通,伙计们得知他是两广老乡时,便给他拿出小提琴。最终,梁恩荣以他近3年的工资收入买回了这把1779年德国产的小提琴。
如今,梁恩荣屋里随处可见小提琴的身影:大厅墙上,房间墙上,床头床底、柜里柜外都是小提琴,俨然一个小提琴博物馆。从1959年花15元买第一把小提琴至今,53年里梁恩荣收集了约70把国内国外的好提琴,价值最高的甚至达到10万元,最低的也在3000元左右。小提琴就像亲人一样,每天都在陪伴梁恩荣。而那把1779年德国产的小提琴及另外几把提琴,甚至得到了上海爱乐乐团的青睐,但他始终不肯“割爱”。
三生有幸以琴会友
“老梁,你这根木头是越南紫檀木,挺好的!”一位小提琴爱好者林先生无意中看到梁恩荣家里的一块“烂木头”说。梁恩荣回头一看,说那是越南一位朋友送的,因为帮他修好了一把小提琴,梁恩荣没有收钱,对方就回赠梁恩荣一段紫檀木。
1969年的一天,即梁恩荣买到那把德国产的小提琴的那个下午,他在上海市一家旅馆里无意中拨弄了几下琴弦,一位小提琴发烧友听到后,便上楼与他交流经验。此后,梁恩荣以琴会友的习惯便一发不可收拾。
70年代,他在横县郊外拉小提琴,一位慕声而来的发烧友拿着一把表面有裂痕的小提琴前来切磋,觉得梁恩荣的小提琴音色很好,便央求梁恩荣把小提琴换给他,梁恩荣答应了。还有一次,一个发烧友拿来了一把边缘胶水全部脱掉的小提琴来“死缠烂打”要求交换,梁恩荣也成人之美。
原来,梁恩荣不但精通于收集小提琴,还通过自学练就了一手修琴术。他收听、购买了大量名家的小提琴独奏曲目“练耳”,还购买阅读了大量修理小提琴的书籍,从中自学修琴。他研究出一种用七八种中药熬制的特殊漆,涂上琴面十分轻薄,更能增加小提琴的音色;他还专门制作了一些修琴工具,“土枪修炮”更加精炼。记者随手拿起一把小提琴学着拉了几下弓弦,梁恩荣瞬间就听出记者练过吉他。如此“神奇”让梁恩荣修理小提琴的名声远胜收藏小提琴的名声,几十年来,经他手修理过的小提琴有300多把,南宁市爱乐乐团、上海市爱乐乐团,都托他修过小提琴,而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处理小问题从不收钱。
对于梁恩荣一屋子的小提琴,老伴表示无奈却默默支持,但老梁却有些唏嘘:儿子们对小提琴都不感兴趣,不知我百年之后,我倾注一生热情的爱物将归于何处。虽然他家已经成了民间“提琴公”的据点,但他仍希望孩子的教育里能够多一些古典音乐,“因为这对陶冶情操太有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