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苑情缘》中刘厚生与太太的合影
本届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组委会将“特殊贡献奖”颁给了91岁的刘厚生。这是白玉兰首次将这一奖项颁给一位戏剧理论家。“年纪最长”,“资历最深”,“硕果仅存”……人们不约而同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可是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看戏看成了精的人。 刘厚生:我的心啊在戏曲
敲门声响过之后,刘厚生拖着缓慢的步子亲自来开门。91岁的老人,身体弯成了将近90度,曾经1米80的挺拔个子,如今看上去不足1米70。他很坦然地笑笑,说“唉呀,我这个腰不好。护腰带了十几年了,每天都要带上大半天”,说着就把外衣提起来,用手敲了敲那个齐胸高的硬壳子,发出“嘭嘭”的声音。他又指指自己挽起来的裤脚管:“再加上年纪大了,人也缩了,原来的裤子,现在都长了。”
这是北京北二环旁的一幢高层。房子是二十多年前文联分的,四室一厅,基本没怎么装修,除了旧,还透着零乱。这些日子,他正忙着收拾东西,“到了这个岁数,得安排自己的后事,不安排好的话,将来给别人添麻烦。”很多人都会忌讳的话题,他说来却淡定得很……
对于人生的终极命题,他不伤感,也不恋旧。刘厚生更愿意向前看,“戏曲界的事儿多,虽然现在不开会不看戏了,但还是关心,着急。”所以,他安排后事的方式,就是和老伴儿把多年积攒下来的50万元人民币和两三千册藏书都捐给了剧协,建立青年图书馆。别人调侃:现在还有人看书吗?他却说得认真:搞戏剧的人,不能不看书。而且,书放在图书馆还能得到妥善的保存。
家里的书架因此空出来了一大半,但地上、桌上仍然堆了不少书。“乱得一塌糊涂”,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摆了摆,灯芯绒的上衣袖口已经磨破。书桌当中那块没有被书侵占的空间,摊着几张稿纸,是他为一本即将出版的新书写的序。“每天写一点,不敢多写,不然眼睛吃不消。”去年,他刚刚做了白内障手术,但因为做不到“少看近,多看远;少看小,多看大”,恢复得并不好。说起这事儿,他的老朋友、老同事、戏剧家游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一直劝他不要再写了,可他说这本书角度很特别,他实在很有兴趣,有很多话要说。”
一个星期之后,上海大学教授朱恒夫收到了刘厚生亲自去邮局寄来的序言书稿。3500多字,一笔一划地写在稿纸上,清秀、工整。
他虽然腰很弯,但骨头很硬,永远都实事求是,不偏不倚
刘厚生的书房很乱。一来是书籍堆放得到处都是,二来则是他的藏书包罗万象,连武侠小说都有。他说平生最钦羡的就是那些皓首穷经,以一生精力钻研一个题目的学者,对那些抓紧一切空隙时间,甚至在逆境中努力进修而卓有成就的人更十分佩服。而自己看书却很杂,抓到什么看什么,没有专攻一项,吸收得也不好,再加上因循懒散,虽然一辈子都在读书,但正经做学问的时间却不多。“到老了,后悔也没办法了。”他摆摆手,温和而自嘲地笑。
然而,在圈里,他却是人人敬重的评论家,精通中外戏剧和各门类的中国戏曲,虽然没有自成一体的理论,但对中国戏剧和戏曲的现状和发展却有着准确的判断,提出的观点往往一针见血。他组织完成了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的戏剧卷,中国戏曲学会推出的《中国当代百种曲》丛书也是在他的倡议下编纂而成。
尽管毕业于国立剧专,但相比于戏剧,刘厚生对戏曲倾注了更多的心血。他说这一方面是因为话剧本身就是新的,发展的问题不大,而戏曲的发展才是紧要的事;另一方面,他虽然是学戏剧出身,但搞戏曲的时间更长,了解得更多些。早在1948年,他就进入袁雪芬主持的雪声剧团,以担任剧务为名从事进步工作,从此与戏曲结下不解之缘。1949年之后,他在上海市文化局担任戏曲改进处副处长,和处长周信芳一起从事戏曲改革工作。戏剧家应耐良现在还记得当年与刘厚生在处里共事的日子:整天看戏,审查剧目,去芜存菁。就拿京剧《乌龙院》来说,之前上演时会为了取悦看客而让演员做出有色情意味的表演,审查时就去掉了。因为工作强度太高,有时候为了放松神经,刘厚生还会约大家下班后打牌。
刘厚生特别重视剧目的创作,在他的观点里,剧目是一个院团、一个剧种得以生存发展的载体。周信芳艺术研究会会长、曾经担任上海京剧院副院长的黎中城告诉记者,当年上海京剧院创排新编历史戏《曹操与杨修》,业界争议很多,刘厚生作为中国剧协副主席和中国戏曲学会副会长,自始至终给予支持。后来上海京剧院重排《盘丝洞》,同样得到了刘厚生的肯定,评价说这出戏有浓重的海派特色,又有很多京剧技巧在里面,鼓励京剧院除了《曹操与杨修》这样厚重的新编戏之外也要多排此类剧目。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刘厚生提出上海京剧院可以尝试一些海派剧目连台本戏,如今被视为经典剧目的《狸猫换太子》就是在他的建议下创作出来的。前几年,上海京剧院创排《成败萧何》,他应邀飞来上海看初排,很喜欢,觉得有分量,有思考,很好看,但又担心会不会因为主题过于沉重而失去观众,建议创作者增加舞台上的可看性。他更是为全本《长生殿》十年护航,本报老记者、《长生殿》的制作人之一唐斯复这样回忆:2002年夏天,我带着剧本初稿到他家征询意见,相当于五个剧本的篇幅,他仔细阅读,提出修改意见。2007年,他在看完四本的正式演出后出席研讨会,对创作进行全面点评之余,还衍生出了对昆曲创作的看法:“像《牡丹亭》、《长生殿》这样,把一流大作的传奇整理成多本的新连台本戏,肯定是昆剧发展道路之一。”
“他虽然腰很弯,但骨头很硬,永远都实事求是,不偏不倚。”评论家龚和德这样评价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这也正是刘厚生受人敬重的另一个主要原因。2006年,上海昆剧团将《邯郸梦》整理公演,刘厚生非常喜欢这出戏,称之为“我最赞赏的戏之一”,却并不认为上昆版是唯一正确精彩的版本,“正好像多种《牡丹亭》一样,你王仁杰可以这样缩编《邯郸记》,也一定会有别人那样改写;你上昆、计镇华这样演出,当然也欢迎别的剧团另起炉灶。”他甚至还提出,上昆版对于剧中八仙的处理,也还有斟酌考虑的余地。他总结戏曲艺术和戏曲事业在1949年之后的快速发展,并不将其看做政治觉悟和政治地位提高之后的一通百通,指出“这里面有着深厚的历史根源”,这根源就是戏曲从辛亥革命前后起就接受时代的推动,进行了或大或小、或快或慢、或成或败的革新。“有了‘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根本方针,又有了还很新鲜的具体的经验车辙,就使得我们一着手进行戏曲改革就走上正途。”2006年,文化界纪念越剧诞辰百年,他回顾上世纪40年代开展的越剧革新,特别提到南薇和韩义两位元老,感慨他们的坎坷遭遇:“历史不能假设,但我仍然要说,假如50年代知识分子改造运动以及历次政治运动(对这些运动应该有所总结、评价)中,对南薇、韩义他们能够一分为二,多些尊重,多些宽容,多些耐心,更科学地帮助他们在艺术实践里逐渐体认到自己的某些不足——他们当然有各种缺点和错误,他们肯定能创造出思想上艺术上超越过去的新的成就。那将不仅是他们本人的收获,更是越剧的财富。而今天,我们只得无奈地说,压扁了这两个人,越剧少了几个可能出现的好戏。”
如今,年过九旬的刘厚生仍然牵挂着戏曲的发展。在他的书架上,叠着厚厚一摞某京剧专业期刊。从书架边走过时他很不满意地说:“这杂志编的不怎么样,京剧的前途问题,革新问题,发展问题,都没有好好讨论。”对于地方剧种的衰落,他尤其感到忧心忡忡。“情况不好。政府重视不够,而且院团都企业化了。”说完,叹着气。他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尽管对戏曲一往情深,但也承认“不可能完全回到过去”,承认戏曲也会衰老,“如果被时代淘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在他看来,有一些地方剧种还有发展的余地和空间,可以跟着时代往前走,“只要吸收新的营养,同时保留自己的特点,通过竞争,生存得好一点。”
出门看戏,回家看书写文章
大概是在5年前,周信芳艺术研究会去淮阴调研。当时刘厚生正在扬州开会,听说此事,专门赶到上海来和大家汇合,再一起坐五个多小时的汽车去淮阴。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八十五六岁高龄了。在应耐良的记忆里,只要是和戏曲有关的事情,刘厚生都兴致盎然。
因为,他爱着这一切。
关于刘厚生的爱看戏,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中国剧协秘书长刘卫红说,他每天都要看上百场戏;游默说,他一周起码有四五个晚上在看戏;应耐良告诉记者,即便是那些不出门看戏的晚上,刘厚生的老伴儿也会在睡觉前帮他把电视节目调到央视戏曲频道;他自己则说,这辈子占据他生命最多的事情,除了开会,就是看戏。看戏是一份体力活,但对戏的热爱,以及由爱而生的使命感,让他能够抵抗不断增长的年岁和不断下降的体力。唐斯复回忆2006年《长生殿》进行第一、二本试演,85岁的刘厚生作为第一批观众,带着老伴儿到兰心剧场观看;2007年又专门来上海观看四本的正式演出;“2008年,《长生殿》在北京保利剧院演出,我问他:您还看吗?‘当然看。’他斩钉截铁,于是,又连续四天走进剧场,每看一轮是十个多小时。《长生殿》精华版问世,2009年在苏州首演,他依然是第一观众。”最近一两年,他才渐渐地不看戏了,“晚上打车不方便”,但碰到有新戏上演,还是关心得很。前段时间,他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新编京剧《霸王别姬》的文章,特地剪下来,寄给同样关心着戏曲的龚和德。
看完戏,回到家,他就坐进书房,埋头写字。他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说李玉茹一生都是个勤奋的人,身勤手勤,思想勤奋,而且越老越勤奋,熟悉他的人都说,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他从十五六岁起就学着写稿子,这么多年来,他在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书桌前写文章,到底写了多少篇,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些文章,大多数是他参加活动和看戏后的所思所感,他自谦地称之为“千虑之一得”,还有不少则是应邀为别人写的序跋。因为刘厚生的业内的名望,很多人都愿意请他写序,他甚至得了个外号:“序言专业户”。然而,尽管是受人之托,他写序言却从不虚情应付。朱恒夫就说,很多人担着写序的虚名,其实都是在现成的稿子上签个名,但刘厚生却不一样。他总是亲自把书先看一遍,认真思考之后再动笔。刘厚生不会用电脑,文章都是他一笔一划写在稿纸上。为了写这些字,他虽然去年做了白内障手术,却一直恢复得不好。前些年他来上海时对应耐良说,觉得自己写文章已经大不如前,累得很——以前可以一气呵成,现在第一天写的两千字,第二天一看,不行,要改。但他还是坚持写,还鼓动老朋友跟他一起来写。黎中城说,自己近年来事务缠身,疏于写作,“他(刘厚生)就一直叫我写,说现在缺好的剧本,又说我大半辈子的经验,不写太可惜。”应耐良也说:“他老催着我写回忆录,说写下来都是珍贵的资料。说脑子要多动,不写文章也可以写日记。还说你是能写的人,不应该不写。”
他爱戏,也爱那些和他一起在戏剧和戏曲界结伴前行的人。龚和德记得,以前每次和刘厚生一起到上海出差,他只要有空余时间,不休息,到处跑,去看望黄佐临、王元化、袁雪芬这些老朋友。这些老朋友大多住在医院里,“他也不跟接待单位要车,也不舍得打车,就自己挤公交车去。”逢年过节,同行们惦记他,给他写贺年卡,他每封必回。上海京剧院副院长单跃进跟记者说,自己今年其实很纠结,怕他回信太累,但又很想表达心意,犹豫再三,还是寄了卡,结果春节没过多久,果然收到了他的回信。在刘厚生的文章里,有很多是纪念前辈名家之作——他说自己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完成别人的约稿,抽空写一些自己想写的,而这些纪念的文字,就属于后者。“最近你们报纸的《笔会》上那篇谈梅兰芳的稿子,就是我想了好多年要写的。”那些文字就好像一幅幅人物肖像,准确、灵活而生动,同时又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他自己的样子,证明了那句老话:人以类聚。比如他写黄宗江,说他是一个“富有才华但毫无骄矜自大的人”;一个“平易近人但绝不是没有鉴别力,没有分寸感的庸俗的老好人”;一个“胸无城府,直率坦诚具有民主风度,但并不粗暴,决不给人戴帽子、打棍子的人”;一个“交游广阔,朋友遍天下但不是没有是非的人”;一个“写作快手,下笔千言,言必有据,但不草率,有时对某些人某些事说了又说,写了又写,或以为病,其实念念不忘正是他真挚的感情”;一个“有原则的自由思想者”。他在纸上留下自己对这些朋友的情谊和敬意,真诚地希望年轻一辈能够了解他们。
一件呢大衣穿了几十年,却捐出了毕生积蓄50万元
和很多学术大家一样,在生活上,刘厚生只有小学生水平。他的老伴儿曾经跟应耐良曝料,说他分不清菜的好坏,难得买个菜,回来有一大半要扔掉。但是,今年春节过后,老伴儿因为感冒而卧床不起,他除了照顾老伴儿之外,也不得不做起了自己不擅长的那些家务事,比如熬点粥,下个面汤,或者拄着拐棍儿下楼去买点包子馒头馄饨水饺。前一阵子,他给龚和德打电话,说自己现在熬粥已经熬得很好了。老两口子女不在身边,钟点工一个星期来一次,主要是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朋友们几次三番劝他让钟点工多来几次,起码可以每天帮着做一顿饭,他却说用不着,没必要花那个钱。
“抠门儿,太抠门儿”——很多人都这么评价他。龚和德说他一辈子舍不得买新衣服,一件呢大衣穿了几十年,只有在出国访问时才穿得笔挺。刘卫红向记者透露说,夫妇俩在北京生活,一个月的花销加起来不超过1200元,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在800多元;他开会带回家的那些材料,用完了不舍得扔掉,在反面写字;一顿饭,微波炉反复加热,能吃上三天。过年前,剧协的工作人员去看望他,发现老两口的衣被都旧得不行,二话不说帮他们把棉被换了,想再换件棉袄,他不答应,说“我这辈子就穿这件棉袄了,不用换了。”旁人看不过去,他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总是说:“一张床就这么大,一个胃就这么大,够了。”
但是,对别人,对社会,他却慷慨之极。中国剧协老干部处办公室的墙上,贴着老干部们为玉树、舟曲捐款的明细单,刘厚生和老伴儿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各捐了一万元。去年,两人更是把毕生积蓄50万元全部捐给了中国剧协,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当天给剧协分党组书记季国平打了个电话,请他上家里来一趟。季国平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过去,到了以后,刘厚生从屋里端出一个纸箱子,打开,全是一捆一捆的钱,叫季国平“今天就拿走”,还特意关照说不用请示,也不要宣传,“要不然我们就不高兴了”。季国平当时就愣住了,回过神之后,问他们这么多钱怎么搬回来的,刘厚生的老伴儿很得意地回答说,是她今天一万明天两万那么一点点从银行取回家的。后来,剧协还是举行了一个小仪式,包括游默在内的老朋友们这才知道他捐款的事情。“很多人都不赞成他这么做,说50万元,能起什么作用?成立基金都嫌少。他自己还过得那么苦。”游默对记者这么说,心疼心酸之情溢于言表。刘厚生却说,希望剧协用这些钱办一个图书馆,鼓励年轻人读书,演员可以提高文化素质,外行也可以多了解戏剧和戏曲。他一直认为,内行要站到更高的角度,外行要站到戏曲的内部来,两者结合,戏曲向前发展就有了力量。
“老年人,生活简单得很,没那么多需求。”这一次,当记者再度问起他捐款的事时,他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他说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再看点自己想看的书,写点自己想写的文章,所以希望自己别生病,别糊涂。“我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每天早晚做点自我按摩,梳头,揪耳朵,保护思维能力。挺管用,起码到现在还没糊涂。”他说着,抬起手在头上摩挲了两下。
刘厚生小传:
江苏镇江人,1921年1月生于北京,1931年移居上海。
1935年起观看了上海各大剧团演出的大量话剧,1937年考入南京国立戏剧学校,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毕业后在重庆、成都、上海、台湾等地从事话剧工作,做过演员、导演、剧务、剧团领导和剧刊编辑等。于1948年末在上海开始转向戏曲。1949年后在上海全力投入戏改行政工作,担任上海市文化局戏曲改进处副处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等职,主持创办了《上海戏剧》杂志。1964年调任北京,历任中国剧协秘书长、书记处书记和中国剧协副主席等职,兼任中国戏曲学会副会长、《中国戏曲志》编委会副主任等职。
自上世纪40年代起陆续撰写了剧本、剧评、戏剧研究及散文等,著有《刘厚生戏曲长短文》、《话剧情缘》、《戏边散札》、《剧苑情缘》、《我的心啊在戏曲》等大量戏剧论著。
2012年,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特殊贡献奖”。
刘厚生整理论述的《戏曲诀谚》
1950年代末在上海京剧院工作前后搜集并配发解释论述,发表于1961年《文汇报》。
一不扭众,百不随一。一人不过二人智。
强调剧团社班团结,解决个人与集体关系。个人应该尊重集体的民主原则。
唱好戏的,好唱戏的。懂得道理,才会唱戏。
好的戏剧工作者首先必须是一个好的人。“道理”指艺术道理,也指做人的道理。
红角儿不是架弄的。
不能硬捧成优秀演员,必须依靠高尚的道德和真实本领。
戏中人物无大小。
不是说角色没有轻重,而是要求演员不应轻视戏少的角色。任何角色都是不可缺少的。
后台如绵羊,上台如猛虎。艺高不压人。
演员上台必须精力充沛,一丝不苟;而在台下,即使是“大角儿”,也不能站在群众之上。
一台无二戏。“一棵菜”
指出舞台艺术必须完整的原则,反对各自为政、自我表现的个人英雄主义。
装农像农,装贾像贾,装龙像龙,装虎像虎。
中国戏曲表演有着程式化的特点,但是决不能把程式化理解为形式主义或简单的类型化。应当极为重视表演的真实性。
生旦净末丑,文物昆乱一脚踢。
演员必须有全面的修养,必须能演多样的角色。真正做到“一脚踢”是困难的。但是应体会其精神:一个优秀演员应该尽可能懂得多些。
一响遮百丑。
虽然有点片面,有点讽刺意味,但是强调了基本修养的重要性。应看做是对唱功的重视。
开蒙开错,如火焚身。
必须反对一般化,要看到每个学生的特长,因材施教。
死学活用。
中国戏曲讲究基本技术功夫的规格,但绝不是为技术而技术,而是重视技术的活用。
戏不够,神仙凑。戏没接骨丹,就得上神仙。 唐三千,宋八百,三国列国无其数。
关于编剧。前两条讽刺那些缺少生活的作者。后者说明以中国历史为题材的剧目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