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惊梦》
核心提示:
今年10月16日至20日,由著名作家白先勇担任艺术总监的昆曲《玉簪记》和《牡丹亭》将在广州大剧院上演,《牡丹亭》长达9个小时,分3个晚上演出,讲述了柳梦梅与杜丽娘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全新制作、演出长达3小时的《玉簪记》则是一部精巧雅致的爱情喜剧。
2004年,“爱昆成痴的白先勇”自称昆曲义工,担起了改编《牡丹亭》的重任,青春版《牡丹亭》诞生已经8年,虽然已经演出多场,并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文化界的肯定,但并未“赚过钱”。白先勇认为,青春版《牡丹亭》演出已经完成阶段性任务。在完成《玉簪记》后,他表示自己要封箱一段时间,“挤压了太多稿债,必须要一一还掉了”。现在他将继续他的写作计划,同时他也在抓紧培养接班人,抢救昆曲这个已有600多年历史的古老剧种。在方所,正在广州宣传新书的白先勇接受了南方日报记者的采访。
谈《牡丹亭》
讲述每个人心中的那首情诗
青春版《牡丹亭》为何能吸引年轻观众?白先勇认为关键还是制作,“《牡丹亭》的主角都是年轻人,一切做到最美才能真正吸引他们。”
南方日报:说到青春版《牡丹亭》,我们如何去欣赏它的美?
白先勇:青春版《牡丹亭》在国外以及国内一共演了200场、共40万人次,其中年轻人占了六七成,而且很大部分是大学生。我们到了29个重点大学巡演,还有美国的加洲大学。昆曲怎么去吸引年轻人呢?要从几个层面去看:昆曲本身的美学已经代表了中国戏曲文化的最高水平,此外,《牡丹亭》本身是经典,特别它对于“情”的诠释,情是人最根本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动人的东西,《牡丹亭》的辞藻特别美、美不胜收,所以这个经典本身就有无限吸引人去看的魅力了。
南方日报:它如何能成功吸引年轻观众?
白先勇:青春版《牡丹亭》是传统与现代的结合,很多现代元素用在舞台上,例如背投、服装设计等。这次选的演员非常年轻,男女主角开始演这个戏时一个20岁,一个16岁,带给观众的是青春靓丽的形象,相比60岁的演员当然差别很大了。他们都是帅哥美女,也可以成为偶像派吧!另外,昆曲跟其他表演形式不一样,节奏非常慢,谈爱方式非常特别,一个回眸一个眼神都可以演个20分钟,这不像好莱坞电影一下子就把故事讲完了,《牡丹亭》是关于对理想爱情的追求,特别缠绵悱恻,与现在的速食文化很不一样。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首情诗,我们都渴望去追求,《牡丹亭》就是关于这首情诗的故事。
南方日报:听说这次的年轻演员都是由您亲自挑选亲自培训的,您如何跟这些年轻人相处?对于这次广州的演出有何期待?
白先勇:他们确实不容易,演了8年共200场,8年下来都是原班人马,期间演出水平有起有落,但都很难得。有时候也会为他们着急,他们压力很大,我也一样。他们演出得好,我也会开心,我和他们就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有时他们也偷懒,那时我便会很生气了。
可以说,青春版《牡丹亭》的上演,说明我传承昆曲的阶段性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也要封箱了,但是对保护传承昆曲的工作还会继续。这次在广州10月份的演出,是因为《牡丹亭》入选了国家精品工程,应文化部要求必须在全国上演10场,估计10月份在广州的演出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谈昆曲:
就像文物精致得已不能再改
《玉簪记》是白先勇改编的第二出戏,在他看来,《玉簪记》在美学上比《牡丹亭》要更高一层,他把这部戏打磨得更加精致。对于昆曲的创新问题,白先勇并不赞同对传统戏曲“乱改”,白先勇认为,昆曲已有600年历史,有一套完整的精美的形式,不能去动它,“就像一幅画一样,你要去装裱它,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南方日报:您如何看待昆曲的衰落?如何去创新?
白先勇:我一直把昆曲当作一种文物,它就像青铜器、陶瓷一样,都是中国文化的产物。相比起它的演出形式,昆曲里面动人的情节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意义更为重要。所以我每一次演出都像拿出一件珍贵的文物去展示一样。在这里我必须厘清一下,关于创新的概念,21世纪我们如何去呈现中国古代的美学并且让它和现代视觉完美结合?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昆曲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它有自身完美、成熟的系统,如果加上其他元素就不是昆曲了。那它怎么与现代结合呢?我们最多只能在灯光、服装创新、颜色搭配上动脑筋,这样才能使舞台看起来更美,但昆曲的核心是不能变的,现代技术最多只是用于如何更好地呈现,而不是把昆曲改造,昆曲已经精致得不能再改了。
南方日报:这个青春版《牡丹亭》完了之后,您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呢?
白先勇:我第一次接触昆曲是10岁的时候,去看了梅兰芳的《游园惊梦》,印象很深。自年幼听过梅兰芳的《游园惊梦》后,便一生没有割舍下对昆曲的情节,直到写出了小说《游园惊梦》,应该也算是对昆曲情节的一种缅怀吧。关于其他的计划还是有的,我们最近在香港演了《南西厢》和《长生殿》,我是没有参与其中的。我先让年轻的演员传承一些曲目,先不做其他进一步的发展,现在我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有人去传承昆曲。我已经封箱了,接下来还有好多文债要还,会继续写作,包括父亲的传记。
南方日报:听说《牡丹亭》的演出其实是不赚钱的?
白先勇:怎么可能赚?这么多演员到处演出,各种费用都付不起,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专门的、固定的昆曲戏院,所以不能盈利,只能依靠政府和机构补助,但这事情我们必须要做。文化建设不同于经济建设,我花了10年才把一个戏慢慢地建立起来,文化建设是非常漫长的一个过程。当务之急应该是学校的教育,我在北大也有开昆曲课,已经有3年了,以客座教授的身份请一些昆曲的专家学者给大家讲昆曲的一些知识。你看外国,意大利不会放弃它的OPERA(歌剧),法国不会放弃它的绘画,但中国就很奇怪,忽视了对传统文化的教育,认为这是旧的东西,但是外国人就不会这样,每个国家都必须维护自己的传统文化。
新书解密父亲白崇禧
父亲和我与广州缘分不浅
白先勇此次亮相广州,是为推介其花费4年心血为父亲编著的《白崇禧将军身影集》。据了解,该书精选珍贵照片500余幅,分两卷:上卷《父亲与民国》,大约自1927年至1949年,记录白崇禧前半生的军政活动;下卷《台湾岁月》,包括白崇禧在台湾17年的生活点滴。
还原白崇禧一生最关键时刻
19日当晚,在方所书店举办的专题讲座上,75岁的白先勇一席浅色西装,始终肃立,他结合大量珍贵影像,将父亲的戎马生涯、家国情怀一一道来。作为一个儿子和作者去创造父亲的传记,白先勇选择“旁观者”的角色去阐述,“我作为他的儿子,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我目睹了父亲一生中最关键的几个时刻,包括最得意、最失意、最荣誉、最失落的状态。”
新书中有非常多的照片都是白先勇四处收集来的,“从抗战到后来转移到台湾,照片大概有几十张,还有一些就是从图书馆找来的,还有是从《良友》的旧杂志中找到的。照片背后,很多有趣的故事只有我知道。如果不把这些碎片慢慢地收集起来,它们就会很快散掉。”据白先勇介绍,这些照片90%是此前没有公开发表过的。
曾读培正小学学说粤语
当晚,白先勇感慨自己与广州缘分不浅。“我第一次来广州是1948年,那时我住东山,念过培正小学,我是那个时候开始学粤语的,因为那时候老师都说粤语。”曾经的羊城在白先勇的记忆里依然鲜活。“1948年我在广州培正小学读三年级,为什么要去广州念书呢?是一路打仗而来的,从南京一直到广州,我在广州念书后去了香港,然后去了台湾。”白先勇说。
当和记者谈起父亲在广州的故事时,白先勇也感触颇深,“父亲1923年在广州见了对他这辈子很重要的一个人孙中山,这是父亲人生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时刻。孙中山的革命精神在父亲的脑海中早已生根,《三民主义》等著作父亲都熟读,当时孙中山就鼓励父亲一统广西,这个对父亲的鼓励、启发相当强烈,到后来,广西还成为了三民主义模范省,这次见面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此外,他还提到,白崇禧在广州参加了北伐,“北伐对他的一生非常重要,可以说是他从广州一直打到山海关,他是最后一个完成北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