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乐不可以为伪

核心人物尽在图中。从左自右：谭晶、赵季平、曾庆淮、徐沛东、申维辰



谭晶深情唱“远情”

    2007年6月16日晚，一台名为《谐音和乐》的民族音乐会在北京保利剧院隆重上演。音乐会十分成功，但是，如何把音乐会前情后景陈述清楚，却很令记者犯踌躇。然而，《谐音和乐——民族交响音乐会》非同寻常，记者必须知难而上。

背景 电视剧《乔家大院》和文化山西

    近年来山西文化冲劲儿很大，话剧《立秋》、舞剧《一把酸枣》、电视剧《乔家大院》等等，不仅成功，还似乎形成一种文化风尚。尤其后两部，因为主打“诚信”主题，成为当前构建和谐社会多重努力中的艺术标本。随后，有一种矛盾现象呈现了出来：“诚信”是山西的文化追求，却同时是国人对山西的质疑——小煤窑事故不断，“黑砖窑”丑闻登峰造极……记者深深理解山西省长于幼军等政府官员的难处。不过，我们仍然可以说“诚信”是山西的殷切呼唤，是山西渴望完成的文化自醒。

    《谐音和乐》正是起源于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

    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于小处成就了演员陈建斌与蒋勤勤的婚姻，于大处振兴了山西——乔家大院家喻户晓，游人纷纷去，令全国很多地方坐不住了——那也没有用，乔家大院就是中国最著名的院子。这是浅层次的，更深的层面是：山西真是了不起，那么早、那么深地就懂得、就已经“汇通天下”，天下几乎是山西的天下……一个非常主旋律的电视剧在举国上下产生那么巨大的反响，近年来不多见，近年百姓话题或视线时常比较散。但《乔家大院》引发了正面的山西热。领导、专家、观众众口一词接纳并肯定了它。

    其中，《乔家大院》的音乐引起一位中央领导的关注。事情就由他的关注开始向《谐音和乐》发展。

发展 日坛公园附近那顿不寻常的家宴

    这位中央领导酷爱音乐，出于对中国民族文化的高度责任感，他尤其关注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几年前由于他的倡议和支持，中国歌剧舞剧院顺利完成了民族音乐会《岁月如歌》的排练和演出。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中由著名作曲家赵季平创作的音乐让他产生了一个良好的愿望和宏大的构想。

    北京日坛公园附近有不止一家安静的、氛围独特的餐馆，一年多前的某日下午4点，领导在其中一家餐馆宴请了几位中国著名的音乐家——赵季平、徐沛东、余隆、刘文金等。先是茶聊，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乔家大院》音乐那么好听，由此引申，将其发展为民族交响乐可不可以？在接下来的“家宴”中,“可不可以”的探询得到了肯定可以的答复。

    中国音乐家协会驻会副主席、分党组书记、作曲家徐沛东接下了重任：《乔家大院》交响乐仍然交由赵季平创作，徐沛东带领中国音协负责组织联络。与徐沛东一起担负联络、组织工作的还有“流动的文化哨兵”曾庆淮，对于文化部副部长陈晓光给自己下的这个定义，曾庆淮十分满意，在很多场合他重复使用这个说法。
创作 全心全意扩建“乔家大院”

    虽然同在“乔家大院”名下，但电影音乐与民族交响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扩建“乔家大院”的任务光荣而艰巨。与改扩建工程相关的人员都是大忙人，完全放下手头工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曾庆淮的“监督”电话便由北京出发，越洋打到澳大利亚、打到日本。中国音协副主席徐沛东与陕西文联主席赵季平为了抓紧时间商讨“乔家大院”的有关事宜甚至在日本地铁站一度与“组织”失去了联系，一句日文不懂的两位领导、作曲家急得抓耳挠腮，后来相对沉着一些的徐沛东还乘机用照相机记录了赵季平“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连一向有大将风度的少帅余隆也按纳不住内心的急切，专程感到西安与赵季平促膝谈心。大家都知道“乔家大院”能否交响化事关重大。

    必须相信徐沛东的魄力与赵季平的才华。赵季平在中国音乐界有突出的地位，其电影音乐创作更是成就卓著，陈凯歌、张艺谋两位国际级导演无不对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赖，《红高粱》、《黄土地》、《霸王别姬》等电影音乐举世瞩目。关键是，赵季平能不能坐得下来、静下心来。他知道，这次的任务比“电影”大，中央领导的嘱托关涉中国民族交响乐的现状与前景。

    曾庆淮的电话、余隆的“二”顾茅庐，徐沛东的东奔西走，最终成就了赵季平令人惊讶的《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总谱，徐沛东看了，不得不佩服他的老哥。他迅速做出了判断：这将是中国民族交响乐的一部杰作。

    关于创作的传说是这样的：赵季平深思熟虑之后，他美丽聪慧的妻子先帮夫君把构思落实成文字，底色已经打好，最终的组曲创作其实是一气呵成的。
剩下的事情主要靠徐沛东和中国音协落实。

落实 从北京到太原“城城”跟进

    身为中国音协的常务领导和著名作曲家，徐沛东深知关心中国民族音乐发展的领导不止一个两个，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部对于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不仅有明确的倡导还有明确的指示，然而，中国民族音乐特别是民族交响乐的创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完善的，就是在有关领导的密切关怀下，也曾有不成功的先例。所以，徐沛东需左右逢源，还需脚踏实地。

    他调动了尽可能好的阵容。中国爱乐乐团承担《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的排练及演出重任。中国爱乐乐团空前认真地对待这部有可能名垂“乐”史的中国民族交响乐作品。中国歌剧舞剧院管弦乐团肩负音乐会的另一半重任——青年指挥家张铮率领他的乐队撑起了音乐会的大半个天空。

    《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的最终受益方山西则责无旁贷地扛起资金压力。《乔家大院》推出时“巨人”申维辰是山西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如今常委还是那个常委，部长已经变成了太原市的市委书记。申维辰书记因为个头十分高大被记者私下里视为“巨人”，除此之外，他在文化上的投入与远见也似乎有“巨人”之力。由于他对山西文化的独特贡献，他在山西有足够的影响力。为扩大“乔家大院”影响筹措必要的资金当是他乐于承担的责任，也是不大的问题。

    还有零零散散以个人身份出现在音乐会上、节目单上的作曲家和演奏家们。史志有、宋飞、邓建栋、姜克美、赵国雄……还有，不能不浓墨重彩一笔的歌手谭晶——这是一位虽然年轻却不得不以歌唱家称之的出色歌手。

亮相 民族与西洋擂台上酣战

    《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是音乐会的主打曲目，但不是唯一的品牌，徐沛东他们在拿出“谐音和乐”这个构思的同时就搭建好了音乐会的骨架，然后，他们仔细地为“谐音和乐”添加上温暖的血肉——那都是中国民族音乐的精华。精英带出精华，音乐会自然和谐完美。

    2007年6月16日晚，保利剧院迎来了低调出席《谐音和乐——民族交响音乐会》的那位中央领导，在整个音乐会顺利进行的过程中在他身后不远处就座的记者不断关注着他的反应——时而低声与临座“交头”，有时还转头与身后的赵季平“接耳”，当《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由余隆、爱乐、合唱队、谭晶共同投入地演绎完毕时，他站起来，转过身，与赵季平紧紧地、长时间地握手，那代表他的认同与赞许。

    音乐会名称简洁，内容厚重。上半场由民乐合奏《花好月圆》，京胡与乐队《夜深沉》，广东音乐《鸟投林》、《三潭映月》、《走马灯》，二胡与乐队《千古西施》，民族管弦乐《古槐寻根》构成，中国歌剧舞剧院的指挥家张铮在经过由不很投入到十分投入的认识及排练过程后，在音乐会现场已经变成了被民族民间音乐规定了动作特征的“民族民间舞蹈家”，其身体语言充满了民族民间舞蹈的韵致，从而赋予民族音乐以独特的活力。高胡演奏家赵国雄遵循作曲家徐沛东的旨意对广东音乐进行了“青春版”般的改造，中国歌剧舞剧院民乐队与其默契配合，就连垫在他腿上的紫红色布片儿都神采飞扬了起来。《古槐寻根》是赵季平在音乐会中探出的半张面孔，引诱着听众对下半场的“乔家大院”充满期待。

    宋飞作为出色的二胡演奏家于上半场和下半场两次出现。她首先是“西施”，然后是“阿炳”，无论是谁，她都能精确地传达他们的神韵。《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余隆与爱乐及中国歌剧舞剧院歌剧团一切准备停当，过会儿，缓缓走来“乔家大院”女主人装扮的谭晶，她于淡定中透出一份“歌”不惊人死不休的果敢。她唱“远情”，“远情”是交响组曲的主旋律。她唱得真棒，全场静谧无声，大家都在观察著名的乔家大院又要发生什么大事。这大事其实就是深情。之后，谭晶走了，乐队继续演奏，余隆卖力地表现，他的身体语言不像他的头脑那样灵活，可是，他的乐队被他调度得非常兴奋。

    “乔家大院”的二胡由邓建栋担负。“一定要有二胡”，是那位中央领导对交响化的“乔家大院”最具体的要求，所以邓建栋的演奏让二胡格外地如泣如诉。二胡就是用来“如泣如诉”的。还有山西特色乐器晋胡、二股弦……赵季平在使用民族乐器时手法实在是娴熟，他把民族乐器抒发民族情感的功能发挥到淋漓尽致。组曲分为6个乐章，分别为“序曲”、“立志”、“爱情”、“商路”、“炼狱”和“远情”，可谓层峦叠嶂。在组曲的末尾，谭晶又轻轻地来了，这位山西姑娘以细腻的戏剧化声线和深刻的情感，为“乔家大院”立了一座牌坊，听众无不为之动容。这“听众”既是当日普通的听众，还是两组不普通的听众——中国文联主席、文化部部长孙家正，北京市市长王岐山，中国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胡振民，中宣部副部长李从军，文化部副部长陈晓光，中国文联副主席覃志刚……以及音乐界的专家、领导傅庚辰、金铁霖、刘文金，歌唱家宋祖英、殷秀梅、关牧村、李谷一，还有电视剧《乔家大院》的导演及主演。据曾庆淮同志事后说：我之前没告诉谭晶有那么多人来，怕她紧张。她真是一点也没有紧张，因此才有足够的张力。

结论 如此音乐会只演一场是不够的

    《谐音和乐》非常民族，却不见丝毫腐朽之气，相反地，让人看到了霞光——赵季平的交响组曲“乔家大院”就像一道霞光，绚丽而不刺眼。记者的感受是：对的观念加上对的做法，一定能成就优秀的民族交响乐。

    计划内的《谐音和乐——民族交响音乐会》只有一场，这是不够的。它的若干示范性作用应该在反复演出时反复呈现。

    透过这场音乐会，记者还看到中国音乐家协会如此到位地发挥出它的功能，这也相当可贵。

    记者不便打听申维辰书记究竟为交响乐“乔家大院”筹措了多少资金，但知道所有参与到这项音乐活动中的人都是为理想而战的。而音乐会由中国文联、中国音协、中国太原市委联合主办，本身就是对“乔家大院”最好的装饰。另外，这部完美的民族交响组曲最后落入“乔家大院”门下，委实超值。《民族交响组曲——乔家大院》早已越过“乔家大院”独门独户的局限，具备了优秀中国民族交响乐的品质，让人想到了《梁祝》、《黄河》，是优秀的继承，更是成功的创新。它象征着中国音乐工作者在第八次文代会之后，在倾听了胡锦涛总书记关于继承与发展关系的精辟论述后所进行的一次有意义的实践。

    还有，所谓民族音乐，不是仅仅限于用传统方式创作、演奏的民族音乐作品，还包括由西洋乐队编制完成的民族交响乐作品。民族音乐，越是开放，就越是有希望。而在中国发展的“西洋”乐团，对此也是难推其责的。中国爱乐与中国歌剧舞剧院本次为《谐音和乐》所做的PK就说明了这一点。

    在次日于北京四季青桥西南角一家山西特色餐饮大宅中，申维辰书记率领太原一干人马宴请了“谐音和乐”的几位关键人物——曾庆淮、徐沛东、赵季平，记者坐在其间三心二意地想：这一餐比之日坛公园附近的那顿“家宴”，味道薄了一些。后来，当众人计划起《谐音和乐——民族交响音乐会》未来的演出计划时，记者方才以为：对呀，这样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