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使没读过“四书五经”的人,也都听过这首《诗经》名篇吧,汉赋唐诗宋词元曲,中华灿烂的诗歌文化就源自古老的“诗三百篇”。但在我省房县的乡间,还有一群淳朴的乡民,世代传唱着无邪的“诗经民歌”,“关关雎鸠一双鞋,在河之洲送过来,窈窕淑女难为你,君子好逑大不该,年年难为姐做鞋……”在被外界“发现”之前,他们浑然未觉自己已经习惯的民歌居然与古老的《诗经》有关。
房县暗藏《诗经》“活化石”
今年65岁的民歌师邓发鼎是房县门古寺镇地地道道的农民,最近两年来,他接连在湖北省春晚等大舞台献唱诗经民歌,而几年前,他还不知道什么是《诗经》。“我从17岁开始学唱诗经民歌,房县现在‘流行’的诗经民歌,很多都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
2004年,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在房县采风时发现,房县流传的传统民歌,与两千多年前的《诗经》有一定的渊源!这个发现令人非常振奋。
为此,2005年秋,房县全县开展了一场民间文化大普查,3个月搜集到民间歌谣1.2万首、民间故事8500多篇、民间戏曲800出、古唱本100册、手抄民歌本1.2万本。初步统计,全县会唱民歌的有5万人,会讲民间故事的有6.5万人,能唱1000首民歌的歌手有250人,能唱300首以上民歌的歌手有7000多人……
最令人惊奇的是,房县民歌中的《诗经》元素并非个别,不少民歌用《诗经》的诗句开篇,有的则直接在“原版”上增加口语化的后缀,这些民歌简直就是古老《诗经》的“活化石”。
“嫁人的时候唱轻快的调子,丧事上就唱悲伤的调子。”邓发鼎介绍,当地人将《诗经》原文、译文和当地的乡土风情结合,再以当地的民歌小调吟唱,“不同场合有不同的唱法。”姐儿歌、号子歌、乡村小调、南山号子、哀哀调……邓发鼎津津乐道,嫁女时的《燕燕》就是用乡村小调来演唱的,丧礼上唱的是“哀哀调”。
在当地,唱诗经早与人们的生活融为一体,诗经民歌的内容也真实反映了当地的民风民俗。“关关雎鸠往前走,在河之洲求配偶,窈窕淑女洗衣服,君子好逑往拢绣,姐儿羞得低下头……也不知道是谁改编的,跟连续剧的画面一样,真是巧。”现在,谈起“房县诗经民歌”,邓发鼎已有板有眼,自豪地担任起代言人和宣传大使。
诗经文化助偏远小镇扬名
“房县好风采,请到房县来,走进诗经的故里,你方知诗如海,诗经三百首,源头从这来……”在武汉工作的小任去年春节回家时惊讶地发现:走在房县的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到《请到房县来》,“不夸张地说,当地一半人都把这首歌当成了手机铃声。”《请到房县来》是专门配合2010年房县诗经文化节创作的主题曲,由著名歌手于文华演唱。不仅如此,小任还发现,在县城最热闹的西河广场,人们摇起船灯,吹着唢呐,唱起民歌,甚至有人自发以小品形式演唱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作为土生土长的房县人,小任第一次如此深切体会到,自己的故乡居然有这样深厚的文化底蕴。而她也依稀回想起,小时候常听自己爷爷哼唱过的歌谣就是古老的诗经民歌啊。“以后介绍自己的家乡,不用只提特产黑木耳了,如今更牛的是我们这里是中华诗祖尹吉甫的故里,我们这里是中华诗经城!”
而在这些变化的背后,是房县几年来打造诗经文化的努力。虽然拥有骄人的民间传统资源,但长期“藏在深闺人未知”,自2004年、2005年以来,房县的“诗经民歌”令外界大为惊叹的同时,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重视。2007年,房县出台《房县民间艺人资格评审暂行办法》,对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的民间艺人建档立案;该县还创建了53个民间文化保护示范村,建起25个民歌堂……2010年8月,首届中国(房县)诗经文化节开幕,万人齐诵“关关雎鸠”的场景带来震撼的怀古之风。
为了让尹吉甫诗经文化成为我省真正的靓丽名片,在我省近年的鄂西生态文化旅游圈建设、一县一品文化品牌创建等活动中,“房县诗经文化”始终是重点项目。而当地政府已将打造尹吉甫诗经文化列入十二五规划:未来将重点打造中国诗经文化节、建设独一无二的“中华诗经城”、打造相关主题的图书、电视剧和旅游大戏等,让诗祖故里重放光芒!
邓发鼎在田头高歌
对话“歌先生”邓发鼎:
希望年轻人学唱“诗经民歌”
《诗经》是我国“四书五经”之首,尹吉甫堪称“中华诗祖”。千百年来,人们一直追寻着这位《诗经》采风者、编纂者、被歌颂者的足迹。如今,专家已考证确认尹吉甫是房县人,作为我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尹吉甫传说”正在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和其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一样,诗经文化也面临着“活态”保护和传承发展的问题。
“尹吉甫传说”的省级非遗项目传承人刘大斌,是生于1926年的老人,收集整理了大量尹吉甫传说的他现在年事已高。房县知名的“歌先生”邓发鼎今年65岁,他曾登上2011湖北卫视春晚表演诗经民歌《关雎》,其原生态的唱腔咿呀婉转中透着沧桑古朴,令人印象深刻。
问:您是怎样开始学唱诗经民歌的?
答:我从小就喜欢唱民歌,17岁的时候,我们当地有一位杨老先生发现我嗓子好,就对我说,你唱的山歌很好,但我教你的民歌会越唱越有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我就开始跟他学了。
问:诗经民歌唱腔的特点是什么?
答:诗经民歌也是以当地民歌的调子来唱的,音量忽高忽低、转折很大,有时候音拉得很高很长,有时还有“咿呀”的尾声,很不好学。我也是学了几个月才会唱。房县文工团的歌手想跟我学都学不像。(笑)
问:唱歌的人在房县当地叫“歌先生”,现在您是“明星”了,还为别人唱丧歌吗?
答:还唱。唱歌是会上瘾的。我们这里办丧事,丧主会请几位歌先生唱“伴尸歌”。上半夜开歌路,下半夜更纸歌,一开唱一整夜围着棺木不能停。出丧当天还要唱“还阳歌”。一边唱一边敲锣打鼓,附近的人都会来看。
问:现在的年轻人还对诗经民歌感兴趣吗?怎样将诗经民歌传下去?
答:(上世纪)70年代唱的人还很多,后来年轻人都去打工了,唱的就少了。现在又开始大力提倡,我们村里跟着我唱的也有上千人了。作为“歌先生”,我们会尽力传唱诗经民歌,也希望更多年轻人跟我们学唱。